艺术品拍卖主要协议及关注要点 | 耀时涉外原创

艺术品拍卖主要协议及关注要点 | 耀时涉外原创

戴蔚 

之前文章中我们了解了境外艺术品拍卖的基本流程和可能的法律风险，本期我们来简要介绍艺术品拍卖所涉及的主要协议以及相关协议的关注要点。

在一场拍卖中，一般会存在以下四类主体，即拍卖人、委托人、竞买人、买受人，这四类主体之间的法律关系可以通过如下图片来简要说明：

一场拍卖活动会在相关主体之间形成不同的法律关系，特点就是拍卖人作为核心，其他几方均与其产生直接法律关系。实践当中，拍卖所涉及的各项书面协议通常均由拍卖人提供文本，相关文本根据法律规定、参考行业协会指导由拍卖行自行拟定。以下将以委托拍卖协议、竞买协议为例，来简单介绍协议签署方需关注的协议要点。

PART 一、委托拍卖协议

委托拍卖协议是委托人和拍卖人之间签订的确立其委托拍卖关系，确认双方权利义务关系的书面协议。根据协议约定，由拍卖人以拍卖方式为委托人转移标的物的权利于他人，委托人支付佣金。艺术品拍卖委托协议一般包含如下内容：（1）委托人、拍卖人的姓名或者名称、国籍、证件号码、住所、联系方式；（2）拍卖标的的作者/年代、名称、质地、形式、尺寸、数量、保存状况；（3）委托人提出的保留价；（4）拍卖的时间、地点；（5）拍卖标的交付或者转移的时间、方式；（6）佣金及其支付的方式、期限；（7）价款的支付方式、期限；（8）违约责任；（9）双方约定的其他事项。其中需要重点关注的有：

1. 有关价款的约定需要注意支付流程是否顺畅，特别是涉及境外拍卖时，需要事先明确双方可以接受的汇款方式，由于古董和艺术品跨境交易具有较强的资本属性，建议有需求的主体将问题提至当地外汇管理部门，由当地外汇管理部门根据交易的实际情况个案处理。同时，签约方还需要考虑发生买受人违约不支付价款的情况，此种情况下，买受人保证金优先赔偿的顺序、拍卖人是否有垫付拍卖价款义务等需要格外明确。

2. 关于处分权，一般协议中均会强调“委托人保证对拍卖标的拥有无争议的所有权（处分权），并根据拍卖人的要求提供拍卖标的有关证明和相关资料”。从拍卖人角度来说，此项声明和保证格外重要，除签署合同前要求委托人提供充分的权属证明或委托证明外，还应当在协议中设置配套的违约责任条款，如因权属问题导致协议无效或拍卖人损失，应当由委托人承担赔偿责任，包括继续支付佣金、拍卖人赔偿买受人损失后的追偿权利、赔偿拍卖人维权成本等。

3. 关于瑕疵披露义务，协议应当要求委托人说明知道或应当知道的瑕疵，如刻意隐瞒或未充分披露导致拍卖人损失的，委托人需要承担赔偿责任。但判断艺术品的价值、真伪通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拍卖人除要求委托人承担瑕疵说明义务外，一般还应当自行或委托第三方机构对标的物进行评估鉴定，这将涉及到后文关于“不保真”规则的适用。实践当中，文物艺术品作为艺术品拍卖的重要构成部分，在委托拍卖过程中还需遵守特殊规定。根据商务部《文物艺术品拍卖规程》，委托拍卖合同签订前，拍卖人应对征集的拍卖标的进行初步鉴定，根据鉴定结果决定是否接受委托。拍卖人对拍卖标的进行鉴定时，应制作鉴定记录。鉴定记录内容包括鉴定时间、地点、鉴定人或鉴定机构、鉴定意见和结论。由此可见，艺术品拍卖标的，尤其是文物艺术品的预先鉴定是拍卖人的一项在先义务，在签订委托拍卖协议时，应写明已履行相关鉴定手续，并以鉴定结果作为接受委托的基础。

4. 除以上几点外，考虑到艺术品的特殊性，合同签约方还应当关注标的物的交付、运输、保管流程是否妥当，从何处节点开始转移标的物风险。该件艺术品流拍时，是否解除合同，还是选择继续拍卖或转为私人洽购。部分藏家有保密需求，则还需要在协议中约定保密义务。

PART 二、竞买协议

竞买协议并不是买卖协议，只是竞买人为参与竞买拍卖活动而与拍卖人签订的协议。《竞买协议》应当包含主体资格确认、拍卖标的物性状、瑕疵责任、拍卖佣金及有关费用数额、标的物交割、成交后违约责任等有关双方权利义务内容。本协议中应当重点关注拍卖人对于标的物合法性的确认、瑕疵责任约定、竞买号牌的使用责任问题、竞买人违约处理等方面，限于篇幅，我们主要讲解瑕疵责任、竞买人违约的约定。

1. 关于拍卖标的的瑕疵责任问题，这里我们要介绍拍卖行业的“不保真”规则，即除拍卖人对拍卖标的的真伪或品质明确表示予以保证外，拍卖人通过各种形式对于拍品状况之描述仅供竞买人参考，即拍卖人依法对拍品的真伪和品质不承担任何瑕疵担保责任。我国拍卖法确认，拍卖人、委托人在拍卖前声明不能保证拍卖标的的真伪或者品质的，不承担瑕疵担保责任，故而国内拍卖行及拍卖行业协会均大力推行“不保真”条款的适用。除了在竞买协议中写明外，在拍卖人的拍卖规则、拍卖须知等其他文件中通常也会载明此条款。

作为拍卖人，在竞买协议中约定“不保真”条款当然对自身风险起到了极大的规避作用，但同时也应当注意，适用此条款的前提是拍卖人已经履行了适当的审查和披露义务。竞买协议要求拍卖人向竞买人充分披露其已知或应知的标的物瑕疵，如拍卖艺术品属于文物艺术品，拍卖前还应当进行预先鉴定。如果拍卖人没有尽到以上义务，单纯在竞拍协议中约定“不保真”条款，则无法起到规避风险的作用。故而，拍卖人是否已经充分履行披露义务、是否已经安排竞拍人亲自审看拍卖标的、是否已经履行必要的鉴定流程等，均应当在竞拍协议中体现。

与中国内地大部分拍卖行实行的绝对“不保真”条款声明不同，我们注意到类似香港佳士得等境外拍卖行会进行有条件的“保真”承诺。例如在香港佳士得的《业务规定买方须知》中，就提到“会对本目录描述第一行（“标题”）以大楷字体注明的资料作出真品保证”，通常保证期为5年（书籍为14天），符合条件时可要求拍卖行返还支付的购买价款，同时特别说明东南亚现代及当代艺术及中国书画拍品不适用该保证，原因是学术界不容许对此类别作出确切之说明。但即便如此，但如果买方在12个月内提出令佳士得满意的证据证实拍品为赝品，佳士得同意取消相应交易。

2. 关于买受人拖延及拒绝支付足额价款及佣金的违约责任问题。竞买人经竞拍成功则转为买受人，实践中时常发生竞买人拍得标的物后拒绝付款的情况，导致委托人权益受损。对此，拍卖人应当在竞买协议中明确，竞买人拍得标的物后，在确定的期限内不全额支付拍卖价款及佣金等费用的，应视为竞买人已经构成实质性违约，竞买人所交保证金及后续支付的部分价款优先用于赔偿拍卖人的预期佣金收入及其它费用损失，剩余部分留存拍卖人处用于对委托人的损失进行赔偿，不足部分有权要求竞买人补足。

3. 关于拍卖标的进出境手续的办理责任问题。当拍卖涉及艺术品出入境时，参照上篇文章【艺术品境外拍卖主要流程及风险提示 | 耀时涉外原创】，签约双方需要在合同中约定相关进出口手续由谁负责办理，此约定涉及因政策原因导致无法按时交割拍品时，由谁承担违约责任的问题。在（2013）常商外初字第17号香港苏富比有限公司与季建平拍卖合同纠纷一案中，买受人拍得艺术品后以“政策变动无法携带入境”为由拖延支付拍卖款，拒绝领取拍品，但在《苏富比之香港业务规则》中明确约定 “买家须自行负责识别及领取拍卖品之任何必要之进出口、军火枪械、濒临绝种生物或其他方面之许可证，以及完成任何必要进出口提单、清单或文件。……不获发任何许可证或执照并非取消或撤销销售合约或任何延迟付款之充分理由。”最终法院支持了香港苏富比要求买受人支付拍卖款的请求。

除以上两类协议，艺术品拍卖通常还会涉及委托保管协议、运输协议、委托鉴定协议等配套文件，不同拍卖行也会有自己的规范化协议，有机会我们再做进一步了解。

【律师简介】

戴蔚律师，江苏耀时律师事务所业务合伙人。南京鼓楼区2022年度金牌青年律师。常年参与跨国公司、国有企业、上市公司、中小型企业常年法律顾问服务，对于跨境投资、企业风险防控、合同管理、劳动争议预防与处理及企业规章制度管理等有着较为丰富的实务经验，并常年撰写公益性法律实务类文章。

2022年，获江苏耀时律师事务所年度最佳办案效果奖；2022年，入选南京市涉外律师人才库；2022年，协助承办“某头部画材公司跨境电商平台知识产权侵权替代性争议解决”案例获第三届“金陵律师论坛”优秀涉外法律服务案例三等奖；2022年，参与江苏省司法厅、江苏省律协《跨境合规指引》编写工作并参与《耀时跨境数据合规实务指南（中欧篇）》编写工作。